贸易不仅是数量问题，更是公正性问题。中国这次主动降低贸易门槛，扩大贸易范围，是促进市场化改革的难得契机，中国的市场经济会再上一个台阶。

贸易战是相互征收关税，是互害，对双方都没有好处。但停止贸易战只是实现了一个短期目标，更为重要也更为长远的是市场化改革的推进。另外，虽然自由贸易有利，但贸易的数量本身也不是追求的目标，为了实现某个贸易目标，人为地扩大进口，对本国居民没有好处。贸易是个体行为，不是国家行为。应从方法论个体角度认识贸易问题以及国家的角色。

贸易是自由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但不是市场的全部。要从市场这个更大的框架下看贸易，而不是从贸易的角度看市场。我们可以从产权、货币、价格和法治等四个方面去认识自由经济市场。如这四个方面表现良好，分工会深化，贸易范围也会扩大。

产权保护是贸易的前提，如产权得不到保护，那么就没有人愿意到这个国家去投资做生意。产权保护也为贸易提供激励，当企业家预测到自己从贸易中获得利益时，才会去贸易。贸易机会是企业家追逐利润的过程中发现的。国企虽然也可以做贸易，但国企的成本失真，其代价不是企业自己承担。贸易也可以衡量产权在多大程度上得到保护。贸易的深化也在于所得是否被用于投资，创造新的产品。如贸易所得被国家通过税收或其他形式拿走了大半，那么私人就缺乏投资的资金，不能为满足需求而扩大生产，这样他就没有什么可以用于贸易的。

货币是贸易的媒介，与贸易更是有直接的关系。货币是商品，是贸易的对象，也是在贸易中产生与演化发展的。理论上，自由贸易对应于自由货币。但现在普遍使用的货币是法币，不是自由货币，这对贸易有很大影响。法币的特点是容易发生通货膨胀，如一个国家发生严重通货膨胀，那么这不仅损害本国经济，也损害贸易，因为没有人愿意拿到的是很快贬值的货币，除非交易双方同意选择购买力稳定的其他货币作为他们交易媒介，但其条件是这种货币与本国货币的汇率是自由浮动的，然而这一条件在那些发生严重通胀的国家是不能满足的。

贸易与价格的关系同样密切。在价格不受干预基础上发生的贸易，才叫自由贸易。如贸易是可以“自由”进行的，但价格是扭曲的，那么这种贸易其实不是“自由”贸易。比如“倾销”就是这样的例子。通过补贴，扩大出口，损害了本国居民和他国厂商的利益。关税某种程度上也属于价格管制。各种价格管制，对贸易都会有不利影响。假如干预汇率、利率，对贸易一定会产生影响。开放价格，在价格自由浮动情况下出现的贸易，和价格管制情况下的贸易，其福利效应是大不相同的。

市场经济也是法治经济，法治的反面是腐败，腐败如何影响贸易？腐败意味着可以用特权维护自己利益，当可以利用权力获利时，自然就失去创新的动力，就如那些垄断国企，并且它们也会反对市场开放。另外，腐败往往意味着交易物不是自己创造的产品，而是他人创造的产品或资产。

上述各个方面比贸易本身更重要，如这些方面受人为的干预，那贸易就不能反映真实的成本，这时虽然有贸易发生，但未必有相应的福利增进，看不见的损害被贸易数据的增加所掩盖。所以，贸易不仅是数量问题，更是公正性问题。中国这次主动降低贸易门槛，扩大贸易范围，是促进市场化改革的难得契机，中国的市场经济会再上一个台阶，这也是我们所希望的。

（作者系浙江工商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