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山工招上门女婿”,不妨多些包容
袁清松和张桂芳夫妻俩在河南洛阳市老君山做挑山工,每人每天背运货物超过1000斤,每斤能挣0.1元钱。张桂芳说想给独生女招个上门女婿,这样就有人给他俩养老了!在老家盖房要花费30-40万元,买车做嫁妆也要花10多万,所以他们必须拼命挣钱。(8月15日《大河报》)
上山不易,负重前行更难,挑山工挣的都是辛苦钱;既缺乏知识和技能,也缺乏人脉和社会资本的他们,只能依靠体力劳动在市场中获得激励与回报。干着许多人不愿意干也干不了的活计,热爱生活、努力工作的挑山工,应该得到更多的尊重与社会认同。
看似不起眼的普通劳动者,同样有自己的精神世界。在纪录电影《我的诗篇》中,爆破工说“再卑微的骨头里也有江河”,采煤工说“乌云是天上挤压的煤层,等待我去开采”;不怕吃苦的挑山工夫妻,为了挣钱拼尽全力,背后的精神力量是什么?以血缘和伦理为核心的传统家庭观念,驱动他们无怨无悔地承受了“甜蜜的负担”。
著名人类学家阎云翔指出,作为一种关系性的存在,中国的个体只有扮演好一生中各种各样的角色,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人;维持血脉的延续作为中国人在家庭生活中的最重要职责,导致帮助子女成家成为一种“甜蜜的负担”。在婚姻进入成本越来越高的今天,许多乡村老人为了帮助子女顺利进入婚姻,作出了巨大的努力与牺牲。
社会流动的加速,导致婚恋圈子不断扩大、婚恋竞争逐渐加剧;伴随着市场化和商品化进程,经济因素不断嵌入婚恋领域,结婚往往会耗费一个乡村家庭多年的积蓄甚至需要借贷;性别结构的失衡,让女性在婚恋市场中处于优势地位。在通常情况下,有更大话语权和选择空间的女方往往会比男方少花许多钱;挑山工夫妻之所以有那么大的经济压力,是因为他们希望招一个“上门女婿”。
在乡土文化中,“上门女婿”难免会遭遇污名化,从“完整的、正常的人”降级到“沾上污点的人,被贬低的人”,被赋予了某种不光彩的色彩。愿意当上门女婿的单身男性,往往在婚恋竞争中处于弱势地位;作为对上门女婿的一种“弱势补偿”,女方不仅不要彩礼还会想方设法对“小家庭”进行赠予。挑山工夫妻送房送车,就是为了提升女儿在婚恋市场的筹码。
“挑山工招上门女婿”说到底,就是乡村老人为了“老有所养”进行的无奈、艰辛的“自我救赎”。当挑山工慢慢老去,不仅会失去收入来源,也会承受长期高负荷劳动带来的“后遗症”;只有一个女儿,挑山工夫妻显然渴望“老有所依”,这不仅包括经济资助,还包括生活照料和精神慰藉。读懂他们脚踏实地、自强不息的顽强与坚韧,对“挑山工招上门女婿”多一些包容与体谅,才是我们应有的姿态。(杨朝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