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确定土地、劳动、资本等私有产权，尊重价格规律的调节作用，发挥市场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清晰界定政府的职责边界，使得社会公众福利稳步提升，将是未来改革的必由之路。

市场失灵，如竞争无序、价格紊乱，一直伴随着人类社会。当此类问题出现时，人们通常寄希望于政府出台行政措施，但是，就各项干预的实施效果来说，往往事与愿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该如何认识市场失灵问题，又该怎样处理市场与政府之间关系？

五十多年前，科斯针对美国无线电市场失灵问题进行的思考，或许能够带给我们一定的启发。

在２０世纪初，无线电开始在海上应用，特别是为海上船只提供引航服务。但是，由于数量众多的无线电站发射不同的无线电信号，信号之间相互干扰，导致海上救援信号无法被清晰辨认，进而影响船只航行安全。因此，在１９１２年，美国国会通过立法明确，任何一座无线电台的经营者都必须持有商务部长颁发的许可证，这就意味着无线电市场领域有了行政门槛。

直到２０世纪２０年代，在广播等商业领域，无线电被广泛使用，无线电市场也迎来了大发展时代，然而，无线电混乱的局面并没有改观，反而愈加严重。对此，在１９２６年，美国国会再次通过规范无线电产业的法律措施，同时在联邦政府层面设立通讯委员会，负责审核无线电经营的申请，并规定无线电经营者通过审核的前提是必须服务及便利公众。显然，这一前置条件，在科斯看来，缺乏明确的含义，并影响其后续具体的执行。

对无线电领域实行政府管制的支持者认为，无线电作为通讯方式之一，其资源有限，并不能为所有人使用，因此，根据这一天然限制，为数有限的频道不能彼此干扰，这类似于汽车管制，对于无线电管制的必要性也正是基于此。

科斯反驳道，因数量有限而稀缺的资源，不仅仅是无线电信号，在经济体系中所有的资源如土地、劳动、资本等，人们的需求远大于其供给，但是，这并不是政府管制存在的理由，而决定这些资源配置应该是价格机制，而不能是政府管制。

还有学者认为政府管制的存在起因于市场失灵——私人竞争体系的失败，针对此，科斯观察出市场失灵的真正原因是没有产权介入稀缺资源，进而，他总结道：“一味指责市场失灵是不恰当的，一个私人竞争体系在资源配置中，如果有产权介入，将运行良好，唯有产权的确定，任何想要使用此资源的市场主体都需要付费，竞争无序的局面将会自动消失，政府在此过程仅需要提供产权界定及仲裁。”

科斯追溯到亚当·斯密的经典理论，即资源配置应该由市场的力量决定而非行政命令。行政部门的越俎代庖，替代市场价格机制产生作用的领域，会遇到如下两个难以克服的问题：其一，缺乏由市场决定的“成本－收益”衡量标准，而这将因行政部门的预算软约束而导致政府规模的日益庞大，乃至寻租的产生及税负的加重。其二，行政部门无法掌握市场主体对商品及服务的偏好，进而造成判断失真，而恰恰是无数市场独立主体的不断试错、及时纠错，才使得资源实现渐进的合理配置。

诚哉斯言，有效确定土地、劳动、资本等私有产权，尊重价格规律的调节作用，发挥市场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清晰界定政府的职责边界，使得社会公众福利稳步提升，将是未来改革的必由之路。

（作者系财税学者 臧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