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借助历史经验和政治传统，以制度安排为核心的社会创制及其构想，构成了人类各个历史时期政治设计跌宕起伏的历史景观。

人既是历史的“剧作者”，又是受剧情制约的“剧中人”。人的历史选择受到客观规律的制约，社会历史规律又通过人的自觉选择活动得以实现。

人类历史发展中人们对社会发展乃至历史进程表现出一种主体意识和历史主动精神，追求正义、合理、秩序和合乎人性要求，借助已有历史经验和政治传统，以理想的政治目标为指向，以政治构想、社会规划、社会蓝图的方式对社会发展作出筹划安排，而这种筹划安排的理论与实践不同程度地干预了社会历史的发展。

这种借助历史经验和政治传统，以制度安排为核心的社会创制及其构想，构成了人类各个历史时期政治设计跌宕起伏的历史景观。

人类社会历史发展是历史规律与人的主体性的统一，亦即“决定”与“选择”的统一。历史的规律性、必然性是决定人们历史选择活动的既定背景和客观尺度；历史选择活动则为历史规律性、必然性的作用方式和具体体现。社会历史是通过人类自觉选择活动而实现的自然历史过程。历史选择活动或社会选择活动，乃是历史主体按照内在尺度与外在尺度统一，能动地对客体（自然、社会与自身）展开创造性的活动和过程。

人类社会历史发展又是必然性与偶然性的统一。社会历史发展的必然性，是指社会历史发展有着自身的逻辑与一般性规律。社会历史发展的偶然性，是指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的“不确定”因素和随机性。马克思指出：“如果‘偶然性’不起任何作用的话，那么世界历史就会带有非常神秘的性质。”“发展的加速和延缓在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这些‘偶然性’的，其中也包括一开始就站在运动最前面的那些人物的性格这样一种‘偶然情况’。”（１８７１年马克思致路·库格曼）人类各个历史时期的政治设计，成为各历史时期社会发展偶然性的重要变量。

政治设计是人的“族类本质”的体现，是为解决社会生活中所面临的难题或优化社会生活所作的政治安排。在政治设计范畴下，有政治理念设计、政治规制设计、发展战略设计、社会政策设计、公共组织设计、政治秩序设计、社会目标设计等。历史上比较成功的政治设计，都具有一种“整体观照”，显示出对社会发展的“通盘考虑”，一般能从比较本原的层次上触及和作用于社会。

历史上政治设计的表现范式呈现几种类型。一种可区分为“建构性”政治设计与“发展型”政治设计；一种可区分为“整体主义”与“渐进工程”；还有一种可区分为“乌托邦”范式、技术范式与社会原理范式。作为一种理性化的社会创制，历史经验、政治传统、社会批判意识、社会理想与相关原则，构成了政治设计的既定要素。

“超前”是政治设计的“常性”，理想化和浪漫主义（或唯意志主义）也是政治设计常有的特点。这也是政治设计可能跌入乌托邦泥潭的一定原由。由于人的理性是一种“有限理性”，只能有适应性的理性决策，不可能建立全知全能的理性体系，因此政治设计必须有边界，一旦越过边界，就会产生巨大理性风险。

政治设计的形成是一个复杂的多维的过程，受经济发展因素、社会意识、地域文化传统以及设计主体、政治思维、价值取向、利益关系、知识智慧等不同复杂关系的制约。政治设计展开的逻辑，不能脱离社会经济基础、群体价值基础、文化背景基础等构成的社会综合基础。

历史经验，历史遗留的思想材料作为历史精神给养，总是给后来的政治设计提供借鉴和拓展的基础。政治设计受到政治理念的统摄和影响，是一种政治价值的系统表达，具有“理论（价值）负荷性”。由此政治设计是具有自身逻辑的观念体系。对于政治设计的命题，通过一定的逻辑方式总能予以解读。

政治设计是人类长期积累的宝贵精神文化财富，反映出人类政治思维、政治实践和政治发展的历史性步伐。它的本质体现了人的本质，是历史规律作用下历史主体的历史主动精神和社会创制。政治设计本身已形成了不断继承与发展的理论与实践的文化体系。

■秦德君

（作者系上海市政治学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