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40年与深圳文学发展

作者:周思明  2019-12-09 17:11  新传播    【字号:  

深圳作家注重个性,我写我心,呈现多元共生、各擅其场的书写状态,这是深圳文学的魅力和特点所在。与此同时,深圳文艺批评也别具特色,门类齐全,形成了一道亮丽的文化景观。深圳文学如何在今后的创作实践中扬长补短,如何创造新的更大辉煌,需要深圳作家、评论家们勠力同心,做出进一步思考,付出更多的努力,创造更多更好的作品,不负时代赋予深圳的伟大历史使命。

[摘要]与中国改革开放40年相生相伴的深圳文学,以其多样性和开放性,为来自五湖四海乃至海外的人们尤其是底层发声,凸显本土作家对新的生活、新的世界的大胆想象,使文学向着繁复的可能性敞开。深圳作家注重个性,我写我心,呈现多元共生、各擅其场的书写状态,这是深圳文学的魅力和特点所在。与此同时,深圳文艺批评也别具特色,门类齐全,形成了一道亮丽的文化景观。深圳文学如何在今后的创作实践中扬长补短,如何创造新的更大辉煌,需要深圳作家、评论家们勠力同心,做出进一步思考,付出更多的努力,创造更多更好的作品,不负时代赋予深圳的伟大历史使命。

[关键词]改革开放40年 深圳文学 文艺批评[中图分类号]I2-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3575(2019)02-0113-11 

2018年是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驻足回望,深圳作为中国改革开放的窗口与试验地,创造了世界工业化城市化现代化发展的奇迹,与共和国一道实现了“伟大的变革”。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文化自信是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是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1。对深圳而言,文化不仅是城市发展的有机组成,更是引领和支撑。深圳,不仅是经济特区,也是移民城市、青春都会,她的先锋观念、包容精神、创新气质、文明活力、丰富内涵等2,都为其独特而先锋的特区文化之形成准备了良好而充分的条件。作为深圳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深圳文学一路走来取得巨大成就,留下丰富的文学艺术作品和理论研究成果。回眸改革开放40年以来的探索实践,一个令人欣喜的景象有目共睹,那就是深圳文学已然呈现出了一个多元共生、姹紫嫣红的发展态势,“移民文学”“学院文学”“白领文学”“商战文学”“打工文学”“青春文学”“校园文学”“儿童文学”以及独具特色的深圳文艺批评等,形成了生态繁杂的特区文学气象。作家、评论家们从自发到自觉,从小我到大我、从叙事到意义、


1.李敏:《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与新时代人才培养路径探析》,《科教文汇(上旬刊)》,2019年第1期。   2.翁惠娟:《打造文化强市彰显文化自信的“深圳力量”》,《深圳特区报》,2018年3月5日。


从自发无序到自觉有为、从集体无意识到趋于文化自觉,呈现出巨大的生机与活力1。对深圳文学进行理性的反思与科学的梳理,无疑是一项颇具价值和意义的工作。

一、凸显南方立场的深圳文学

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文坛,出现一批烙印着南方立场、深圳标记的文学作品2。所谓南方立场,非指地理意义,乃是前卫、先锋、现代、实验意义上的南方立场。刘西鸿、乔雪竹、王小妮、张黎明、黎珍宇、林坚、张伟明等的作品可为代表,他们对改革开放的“新的人物、新的世界”的独特叙事,勾画出早期深圳文学的独异雏形。刘西鸿小说《你不可改变我》是20世纪80年代特区文学最具影响力的小说代表作,获全国短篇小说奖,首发1986年的《人民文学》,被评价为“新锐的实验文本小说”。《你不可改变我》带有很强的先锋性,她的出现给当代文坛一个革命性的震撼3

世纪之交尤其21世纪以来,寂寞的深圳文学再度发力,出现了一些为文坛侧目的作家。他们的写作个性、风格各不相同,但基本属于现实主义写作。杨黎光的报告文学,紧扣时代脉搏,善于在颇具时代特征的都市大案叙事中糅进自己的思考,产生了较大影响。南翔的小说写作既有社会广度,也有思想深度,涉及大学、民间、机关等多个领域,有反思,也有批判。邓一光对于深圳人的书写,带有哲学层面的描述。曹征路长篇小说《问苍茫》以及中篇小说《那儿》等,反响不俗。彭名燕创作了长篇小说《世纪贵族》、《杨门家风》以及报告文学、散文、影视剧等,再现深圳独特生活,受到评论界的好评。李兰妮长篇小说《旷野无人—一个抑郁症患者的精神档案》,写出一个抑郁症患者的精神档案,提供了一份形象生动的当代中国社会现代化进程的人文档案4。吴君的小说反映挣扎于都市底层的农民工的一种猥琐、灰暗的生活,以曲折含蓄的笔法,将我们带进城市底层生活的真实境况。根据她的小说改编的电影也已上映,产生了一定的影响5。吴亚丁的城市小说凸显了现代性的光色,呈现了深圳书写的别样风格。丁力的多部商战长篇小说和中短篇小说系列,是对深圳企业界各种人物在商场竞争中人际矛盾关系的揭示,实际上还是人性的博弈和较量。以王十月为代表的打工文学集结陈再见、郭金牛、唐诗、曾楚桥、卫鸦等打工作家,书写打工者的身心疼痛,拓展了深圳文学新的海岸线。郭金牛、唐成茂、刘虹、从容、谢湘南等人的诗歌,从不同题材、不同角度、不同手法,显示了深圳诗歌创作的风云际会、波澜激荡。

从文本形态上看,深圳文学有着强烈的“漂泊”感和“悬浮”性。异乡生活的内心焦虑、现代化生活的挤压、身份确认的恐慌、主流文化的寻找6,不确定性的体现,在深圳文学中表现得相当充分。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深圳是一个孤独感很强的城市,堪称是一个文学意义上的城市。先锋、传统、复杂、单纯、不确定、无禁忌、阳光、乖张、炽热、薄凉、刻薄、宽厚7、愚钝、狡黠……都有可能成为贴近或者诠释深圳的审美特点。就个体文本而论,深圳文学是各逞其能、不一而足的。但总体上看,也凸显出较多有力量的和面目各异的优质作品。深圳作家为自己和这座城市保留下这样的文化足迹。令人欣慰的是,深圳的中老年作家并不占绝大多数,她拥有一个背井离乡满怀抱负的青年作家群和更多的年轻写作者,他们在这个特殊的时代,源


1.2.3.4.5周思明:《30年深圳文学反思》,《深圳特区报》,2010年7月29日。   6.7于爱成:《深圳青年作家群异军突起2013年上半年取得新突破》,http://blog.sina.com.cn/s/blog_a78302220101l77q.html


源不断地为这座特殊的城市输出他们特殊的文学记忆1,使得烙印着深圳的文学向着新的可能与突破迈进。

二、异军突起的青年作家群

深圳青年作家群近年来异军突起,形成一个为国内文坛瞩目的文学现象。这个群体具有充沛的青春元素,是深圳文学推进的重要动力,也是深圳文学的希望所在。深圳青年作家在题材和美学上具有和而不同的差异性,这与他们绝大部分是从外地移民密切关联。深圳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写作的平台,他们将自己的生活和命运,感悟和思索,泪水和欢笑,化作写作的资源,以此参与创造历史。深圳接纳了各种各样、各个地方的人,容纳了他们对生活、对世界的各种大胆想象,并向着繁多的可能性敞开。从事文学创作的作家们大都处于青春期、成长期,这是深圳的优势所在,这种优势一定会结出繁盛的文化果实。作为文学深军的主力,深圳青年作家群彼此不相像、有差异,这正反映了这座城市的内在特点,也凸显了文学写作的内部规律。资料显示:青年作家作品每年都有超过50篇见诸《人民文学》《收获》《十月》《中国作家》《民族文学》《诗刊》《上海文学》《北京文学》等名刊,每年都有近20篇作品被《新华文摘》《小说选刊》《小说月报》《中篇小说选刊》《中华文学选刊》等选刊转载。每年在省级以上文学报刊发表的作品,更是超过上千篇2。蔡东和毕亮是深圳青年作家群具有一定代表性的80后作家。深圳网络作家贾志刚和艾静一(猗兰霓裳)被认为代表广东网络文学创作水准。陈再见、寒郁、程鹏、唐诗、蒋志武、李双鱼、吕布布等,都是有代表性的80后作家。

深圳作为新兴移民城市,活跃着一支庞大的作家队伍,青年作家(45岁以下)比重占到70%以上,尤其近5年来,新增会员作家的青年人占到九成。深圳青年作家群大致由两部分组成,一是业余作家,即有相对稳定的职业,不以写作为谋生目的的作家,这是深圳作家青年队伍中最大一个群体;二是自由撰稿人,这部分作家没有固定职业,主要以写作谋生,这是一个新兴且日渐壮大的队伍。深圳青年作家写作风格丰富多样,成绩突出,占据广东文坛重要位置。他们为当代文坛奉献了新都市文学、移民文学、打工文学、底层写作、网络文学、阳光写作等品牌作品,他们的异军突起更成为当代文坛重要文学现象和文学话题3。正如中国作协副主席、著名评论家李敬泽所言,深圳青年作家群即使放在全国范围去看,这个群体的实力也相当突出。

深圳青年作家们置身于中国最现代化的城市里,但他们的祖籍多数在别处,他们的内在经验是断裂的、不连贯的,他们从远方一路走到这里,经历得多而且杂,他们的内心一定会有一种共通的感觉,一种自我辨认的危机:我是谁?我的身份是什么?我安身立命的抓手在哪?我生命的意义与价值如何体现或者找到?在这样的文化语境中,书写个体生命的当下遭际和微妙多变的精神状况,乃是深圳青年作家们所擅长和垂青的,这也是这个以经济发达著称的沿海城市隐匿着难以计数的年轻写作者的重要缘由4

深圳青年作家群体,数量庞大,质量精良,阵容可观。他们擅长青春题材,即成长和婚恋书写,而且写法往往“不一般”。这座年轻都市所承载的文字,有着独到的干脆清冽甚至冷硬的叙事气质。他们的作品与“平庸”和“守旧”无关。用吴君的话说,深圳经过30多年的发展,不仅仅获得了耀眼的勋章,也留下了内心的伤口和疤痕。作家面对的是人心和病痛。在喧嚣、浮躁、走马灯似的深圳,作家需要更用功、更坚强、更淡定。文学深军当以真诚之心、独立之笔写出大时代下小人物的


1.2.3.4于爱成:《深圳青年作家群异军突起2013年上半年取得新突破》。

内心风暴,写出他们的抗争与抉择、动荡与不安、希望与绝望1

三、城市边缘生长的“打工文学”

深圳是我国城市底层滋生的打工文学的大本营,宝安和龙华则是这个大本营的两个核心性的桥头堡。蛰居宝安、龙华区寂寞的角落里的打工作者们早在20世纪80年代初便启动了他们“白天为老板打工,夜晚为自己打工”的文学行动。安子、林坚、张伟明、王十月、陈再见、曾楚桥、阿北、唐诗、刘永、李双鱼等人书写着打工者的喜怒哀乐与做太阳的梦想,并得到更大范围打工群体的积极响应和强烈共鸣。一些打工作者原本就有些文字基础,打工生活更促使他们的“文学梦”的苏醒2

打工生活的疲惫和苦涩,让打工文学作家的写作内涵更加丰富。打工文学更多是一种对现实的思考,对生活的领悟;而在此之前,更多的是“感时花溅泪”式写作。所以,打工文学较之一般的文学书写,显得更有一种切肤之痛。打工文学的活跃与打工群体的痛苦体验,让打工作家们在乡村与城市、传统与现代、本土与外省、转型社会中的矛盾冲突与复杂现实的博弈与对撞中,激发了不可遏止的创作冲动与文学灵感。打工文学真实地反映成千上万打工一族在市场经济浪潮中的独特心路历程和酸甜苦辣。相较于北京、上海、广州这样的古老城市,深圳在文化积淀上先天不足,文学创作形势也比前者落后很多。加之深圳知名作家群体发声的分贝相对强大,打工文学作家群很难获得自己的话语权。但中外文学发展史证明,小发展为大,弱者变成强者,不是不可能的,只是需要一定的条件和气候,所谓“天时、地利、人和”3

庆幸的是,深圳将打工文学作为文化强市的重要内容之一。各级政府、文化团体多年来都伸出扶持之手,举办各种文学活动,发现打工文学新人,并投入一定的创作扶持资金,极大地促进了打工文学繁荣发展。以宝安为例,打工群体的麇集,为打工文学的发展提供了创作人才资源保证。而打工生活的辛酸、苦涩、寂寞、压抑,则为打工文学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资源,深圳市、区两级党委政府、宣传文化部门、文联、作协团体适时跟进,予以积极的支持与推助,使得深圳打工文学如春苗破土、茁壮成长4。

打工文学创作改写了打工作家群体的命运。打工作家王十月因获得鲁迅文学奖被广东省作协纳入编制,如今在《作品》杂志从事文学编辑工作。打工诗人郑小琼因为诗歌创作蜚声文坛,也被广东省作协相中入编,在《作品》杂志当了编辑。陈诗哥获得《儿童文学》“十大金作家奖”,其作品《几乎什么都有国王》热卖。但与此同时,问题也随之产生:当忙碌而辛苦的流水线工人时代宣告结束,失去打工者的苦闷与压力所产生的创作冲动以后,“打工文学”的后劲何在?“后打工文学”的出路何在5

打工文学面临的问题,正如有的打工作家指出,“有些打工出身的作家,有了名气之后,内心就会排斥打工文学,觉得层次太低。另外,也有作家随着收入的增长,职位提升,渐渐也写不出文章了。”尽管深圳打工文学取得了文坛瞩目的成就,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如今打工文学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打工文学发轫时期的那种粗粝、蛮野、不羁、呼喊等等,也似乎难觅踪


1.周思明:《文学深军的青春步伐》,http://www.gdzuoxie.com/v/201312/4053.html。   2.3.4.5 周思明:《流水线上的文学书写》,《深圳特区报》,2015年1月5日。

迹了。甚至可以这样说,真正意义上的打工文学,已如同凤毛麟角。鉴此,有人主张,打工作家应该由政府、文联、作协等机构收编,以签约作家、合同制作家等身份予以保护。笔者认为,这动议的动机也许不错,但如果打工作家的生活境遇全然改变,打工作者的痛感不再存在,“幸福指数”迅速攀升,也许以疼痛为标志的打工文学就会随风飘逝,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1

“打工文学”是文学深军所看重的写作领域。打工文学曾经盛极一时,但现在这个概念却出现了很不稳定的杂音,受到圈内外人们的质疑。有些研究者急于给它改名换姓,但提法变了,并不意味着内容的出新和形式的革命。如果我们轻易地抛弃了“打工文学”的称谓,得到的将是什么?也许什么也得不到。评论家吴义勤认为,深圳文学前几年被“打工文学”绑架了。某种程度上,我同意他的看法。但不管怎么说,打工文学毕竟是文学深军所凸显的一个写作亮点。“打工文学”作为深圳文学资源的一种,已经在当代文坛产生一定的影响,应该继续神化和完善之,但忙着贴标签本身值得质疑,价值也似乎不大。打工文学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现代性写作,不仅在思想探索上具有现代性,而且在审美原创上也是如此。现在的问题是,打工文学原有的激情和粗粝,都在悄悄地流失。如何保持打工文学的后劲,积极探索打工文学的出路,乃是我们亟须思考和着手进行的一项重要工作。打工文学要得到更大发展,仍需要提高自身的思想品质和美学品位,使之真正成为一种“有思想的艺术”,这是打工文学作家们的一项长期、艰巨的任务2。

四、朝气蓬勃的深圳儿童文学

长期以来,在深圳文学理论评论体系中,很少有人浓墨重彩地论及深圳儿童文学,这是不全面的,也是不正常的。事实上,深圳儿童文学是卓有建树、朝气蓬勃的。目前深圳有30多名创作活跃的儿童文学作家:全国儿童文学奖获得者陈诗哥;5次冰心文学奖获得者、中国好书月度榜单入选者、“动物小说”王子、国内新生代“动物小说”领军人物袁博;出版童书60多本的青年作家关小敏;入选中宣部2015年“优秀儿童文学出版工程”的郝周等堪称代表。深圳青春校园文学发展势头喜人,可谓是全国青春文学、校园文学的高地。从年龄结构讲,深圳儿童文学作家群呈现老中青三结合状貌,老作家以苏曼华、张黎明等为代表,中年作家以杜梅、牛金瓶、严爱慈、袁晓峰等为代表,青年作家以陈诗哥、袁博、郝周、安小橙、吴依薇、麦芽、西西等为代表。近年来,随着深圳文化凝聚力的提升和儿童阅读推广的深入开展,深圳儿童文学创作队伍更呈现出以青年作家为主体,朝气蓬勃、风格多样、蔚为大观的良好势头3

经过近40年的发展,深圳儿童文学创作生态格局已然形成:苏曼华、张黎明、严爱慈等资深儿童文学作家以拓荒之功成为早期的标志;郁秀、陈诗哥等分获全国儿童文学奖,成为深圳儿童文学的夺目亮点;杜梅、袁博、刘克勤、关小敏、郝周、吴依薇、安小橙、西西、麦芽等创作活跃、各擅胜场;林培源、张悉妮、赵荔、韩淑娴、李墨白、谢然等从校园走向文坛,从深圳走向全国;秦锦屏、陈再见、谢宏、徐东等作家旁逸斜出,偶有佳作;袁晓峰、李迪、周其星等阅读推广人对创作定位精准,时有涉猎4


1.周思明:《流水线上的文学书写》。   2.3.4周思明:《共建儿童文学美丽家园》,《深圳商报》,2017年5月23日。

陈诗哥在童话写作上有着开拓性的探索,《童话之书》《风居住的街道》《几乎什么都有国王》等作品呈现出对童话问题的全新理解与诠释,充满诗意、想象力和哲学意味。他的作品充满天马行空的想象,看似平淡有趣的故事下面涌动着哲理1。关小敏关注当下城市儿童的现实生活及心理体验,她的“心灵之书”立足于当代儿童普遍存在的各种情感问题,现实社会的热点问题和当代家庭生活的伦理关系。她的创作立足于时代,善于用故事化解少年儿童成长的“心结”,给以温暖的抚慰和妥帖的心灵关怀,让读者与书中人物一起感同身受,温暖人心又给予青少年正确的导引2。郝周以故乡为底色的乡土题材写作,将自己的童年经验置于深厚的地域文化中,既有现实生存的艰难与欢欣,又有来自当地文化传统的独特魅力,他的《偷剧本的学徒》《弯月河》等小说是当下儿童文学乡土写作的新收获。他的小说语言流畅,故事性强,对儿童心理的描写自然而真实;写到的乡村生活,但还是很吸引人。袁博是一位“90后”作家,专注于动物小说写作。他在一座野生动物养殖基地度过童年,先后修过生物科学、人类学、文学三个专业,凭借扎实的生物学知识,尤其在古生物领域的专业素养,开辟了动物小说的新领域。他的《火烈马》《鸵鸟家族》《豹的复仇》等小说,将动物性与哲学融为一体,让动物小说创作上升到新高度,彰显动物在自然法则之中承受的生存之重,又表现作者对于生命的平等、尊严、价值的诉求,为动物小说的繁荣增添精彩的一笔3。杜梅的长篇小说《青苔街往事》通过六指女孩登登从4岁到14岁的童年往事,在看似是淡淡的童年回忆中,提示了生命成长和生命真相,饱含令人惊心动魄的现实主义的力量。张国龙教授将之称为“非典型儿童文学”,认为是给具有一定文学素养的儿童读的。作家把写作对准这样一个儿童群体,令人敬佩,也需要作家耐得住寂寞4。郑枫崇尚“自由的、崭新的创作”,擅长将孩子的一句话、一幅画打造成一个个小而美的意境。《梦旅行·念头集》灵感源自于作者记录儿子的童言和绘画、并与儿子互相讲故事的启发,以及曾经旅居各地、放逐山野的乐趣和自由状态。这些故事往往由一个天马行空的小念头引起,因此称之为“念头集”,体现了孩童最原生态,最真实、最天真、最广阔无垠的幻想世界5,具有鲜明的个人特色。

五、新锐多样的深圳文艺批评

文艺批评必须坚守马克思主义的美学立场;坚持从“美学和历史的观点”这个最高原则出发,体现其感性—人性的价值尺度,否则便不能公正判断作品的好坏优劣;文艺批评的根本使命是以其提供的思想影响艺术家观念的形成、丰满、调整与更新,而非具体地“指导创作”,有价值的批评属于当下也属于未来6。与深圳文学创作相生相伴的深圳文艺评论家群体,以特区文艺现象为突破点,立足深圳,放眼全国,批评力量也从小到大,从弱到强,初步形成了相对完整的批评体系,并在全国文艺界发出文艺批评的“深圳声音”。

一段时期以来,由于人们对深圳文艺批评了解不够,觉得它与全国其他城市的文艺批评相比,似乎影响力不大,甚至是孱弱的。其实未必。经过近40年的筚路蓝缕、披荆斩棘,深圳文艺批评队伍逐步成长壮大,影响日隆。深圳文艺批评队伍门类齐全,各具特色,既有文学批评,如于爱成、周思明、汤奇云、刘上江、张克、唐小林、黄永健、王素霞、赵目珍、李云龙、刘洪霞、廖令鹏等人;也有影视评论,如王樽、周思明等人;还有美术雕塑批评,如孙振华、陈向兵、刘子健等人;以及曲


1.2.3.4.5李菁:《深圳儿童文学再出发》,http://www.chinawriter.com.cn/n1/2017/0320/c404071-29156181.html。   6. 乔燕冰:《让“批评深军”更好发出“深圳声音”》,《中国艺术报》,2018年7月4日。

艺、戏曲、音乐等的批评,如周思明、安裴智等人。在对打工文学、客家文化的研究和评论上,杨宏海先生功不可没,可谓是深圳的一员宿将。早期还有杨作魁、杨益群、斯英琦等人对深圳文艺批评做出的贡献。而且,在各种文艺批评的专长分工中,深圳文艺批评家可谓各有千秋,彼此决不雷同,有长于肯定的,也有敢于批评的;有偏重理论辨析的,也有从逻辑常识切入的;有学者专家型的,也有民间草根型的;有学院批评、媒体批评,也有作协批评、民间批评、草根批评。他们大多专注于一种批评领域,但也有一专多能、在多个门类批评中出入乃至闹出动静的,进而形成了为外省其他大城市所没有的独特批评景观。可以说,深圳文艺批评已经超越了其他省市的那种相对单调的批评格局,并不局限于文学批评一个门类,而是以文学批评为引领,兼具多个文艺批评领域,用毛泽东的一句诗来形容,可谓是“风景这边独好”。

最重要的是,深圳文艺批评所独具的特区文化的开放性,与特区文艺实践的同步性,深圳人求真务实、敢于真刀真枪亮剑的先锋性1,是三个关键要素和突出亮点。顺便提一句,笔者之所以用文艺批评而非文学批评,乃是指深圳的批评囊括了文学和其它艺术门类的批评,故而如此称谓。深圳文艺评论理论建设成果丰硕,尤其是近些年,深圳文艺评论队伍中涌现了若干勇于担当,敢于直面问题和切中时弊的批评家,他们摒弃了时下评论界多见的对理论名词摆酷炫技和廉价吹捧的“文艺谀评”,大胆指斥当代文坛艺坛的现状和问题,以尖锐批评,犀利文风勇“剜烂苹果”,在国内评论界发出了深圳的声音,引起批评界和创作界的广泛关注2。

面对当下文艺批评唱赞歌者无数,真批评者难寻的现状,深圳文艺评论家不想沦为“吹喇叭抬轿子”的平庸写作者。他们给自己的定位是三个关键词—在场的、批判的、建构的。现在的作家,尤其是名家推出作品后,赞扬之声、溢美之声铺天盖地,很少有人批评,很少有人敢于找毛病。90%以上是表扬的,最后说一点瑕不掩瑜的小毛病,甚至说小毛病的都很少了,从头到尾都是肯定,这是不正常的。有鉴于此,深圳评论家更看重带有独特文本特点的表达。但在当下大家认同的文体状态下,如何写出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怎样从普遍的文本中独立出来3并超越自我,让文艺评论写作不仅能给读者一种新的感受,也对文艺创作有所助益,是深圳评论家们为之努力的方向。

不必讳言,在批评实践中,一些评论家在方法和理论的潮流轰炸中,也曾追求过套餐式、“开中药铺式”的表达,做过理论导向先行的框架式批评4,但在看过太多的言之无物、空洞套话的评论文章以后,他们开始对自己如何从事这份事业有了深刻的自省和反思,并试图开始逆袭和突围,立志成为有立场、有良知,具备艺术理想、文化自觉的独立思考的批评家。

诚如中国传媒大学资深美学家张晶教授等学者指出,深圳的批评家充满活力,求真务实,敢于直面现实和问题,这是批评家最可贵的品质,这种活力和批评的直接性、尖锐性、是深圳批评应该发挥的最大亮点和优势。同时,深圳还拥有以胡经之先生、彭立勋先生以及王晓华、李健等人为代表的文艺美学理论背景,学院派力量很强,学科力量在中国大学文艺学学科中也名列前茅,这些都是深圳文学事业的宝贵财富。尤其是,在现在学院批评一家独大,同质化倾向非常严重,或存在严重的过度阐释,批评不及物、过度理论化的时候,深圳新锐批评家们敢于说真话的示范行为,恰恰接近了批评的真精神,非常可贵,也非常难得。深圳文艺批评具有明显的问题意识和现实关怀,注重及物性批评,以及较强的文本意识5。衡量一个城市的文学事业发展如何,文艺批评是一个重要指标。事实证明,深圳之所以成长为一个文艺事业繁荣发达的城市,其文艺批评的生龙活虎、


1.2.3.4.5乔燕冰:《让“批评深军”更好发出“深圳声音”》。

力量强劲,不能不说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深圳批评家们完全有理由自信、自强起来,因为我们不比其他省市的批评家逊色,完全可以用费孝通先生所说的“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当然,这里的大同,是指美的共性,而不是说彼此趋于批评的雷同。

六、深圳文学流派形成的可能  

流派是文学发展过程中,一定历史时期内出现的一批作家,由于审美观点一致和创作风格类似,自觉或不自觉地形成的文学集团和派别,通常是有一定数量和代表人物的作家群1。深圳特区文学和深圳城市文化联系紧密,移民文化在深圳文学中打上了深深的烙印,移民文化变成了深圳文学中的文化精神的主要因素,因此特区文学也是深圳城市文化研究的范畴。

新世纪以来,深圳文学步入一个新的时代。具体表现为:小说创作百花齐放,诗歌活动较为频繁,打工文学作家、女性作家比例增多,多元开放的创作格局逐步形成。当下的深圳文坛,不同风格的作家共处一个文学场域,各自以不同的方式书写着个人经验和时代生活。文学创作队伍的多元性与年轻化、文学手法和创作经验的独特化、文学作品的新奇化和当代化,都使得当下深圳文学呈现出一种新的审美向度2,亟待文学理论批评家们给以总结和规范,这对形成深圳文学流派或“新都市文学”显然又是有力的因素。

深圳虽然至今尚未形成百舸争流的文学流派现象,但已先后涌现出移民文学、商界文学、打工文学、新都市文学、校园文学的阳光写作等本土创作现象3。深圳作家在新时期文学流派中,也已拥有几位代表人物。只是他们的流派归属很难在深圳这个相对狭小的地域内归类,比如刘西鸿算是先锋作家,可谓是深圳新都市文学的始作俑者。乔雪竹与“知青文学”有着密切的瓜葛,邓一光某种意义上说是个“军旅作家”,杨争光则是“乡土文学”或“西部文学”的主将之一。吴君、蔡东是新移民写作的新锐作家代表,南翔凸显高校知识分子写作特征,丁力则是国内少有的商界文学的代表作家。但在深圳,他们显然是以各自为战、各美其美的方式在写作,他们的写作,其实用个性代替流派可能更合适。

深圳是“打工文学”的滥觞地,具有特别的文学形态,打工文学表征着底层群体在深圳这座城市的生存状态,一定程度上折射出当代中国在社会、文化转型期产生的某种精神现象和心灵矛盾,展示中国城市化进程的轨迹以及城市打工群体复杂微妙的心路历程。从文化生态学角度说,给当代中国文坛增添了一个新品种4,这个写作群体倒是有可能形成一个文学流派。

1994年深圳《特区文学》打出“新都市文学”的旗帜。其立意要在改革开放背景下,写出城市化进程中表现文化冲突的文学5。与20世纪20年代“新感觉派”的抛弃现实主义、强调意识流不同,新都市文学并未与现实主义告别,而是继承现实主义传统,有机地揉进现代主义因素,在创造性地继承我国乃至世界优秀现实主义文学传统的同时,汲取现代主义表现手法,希望创造出新的艺术格局。但经过多年的观察,窃以为新都市文学不过是一个笼统的口号而已。


1.李惠玲:《“临桂词派”考辨—晚清临桂词人群体研究之一》,《梧州学院学报》,2010年第5期。   2.3陈劲松:《深圳文学的当下处境与前景》,《特区实践与理论》,2011年第5期。   4.5张军:《深圳学派建设要有问题意识》,《中国文化报》,2014年2月12日。

其实,深圳文学形成流派是最有条件的,深圳是最早创立市场经济体制的地区,深圳文学不可避免地也最早受到商品经济的冲击而蕴涵了越来越多的异质成分。越来越喧嚣、越来越怪异的世俗诱惑,使得深圳文学开始打破英雄神话的围城,变得更加大众化、通俗化、个性化、市场化1。但与此同时,这又是一个空前浮躁和焦虑的地带。对深圳作家而言,他们所遭遇的诱惑,远比外地作家大得多,他们在从事艰苦而清贫、寂寞而茫然的写作活动时,遭受着物质匮乏、稿费低廉、浮名无用等多重炼狱的煎熬。在此背景下,处于中国当代文学格局中的深圳文学,其步履还不够稳,其发声分贝尚不均衡。如果放在全国文学天平上考量,文学深军的分量有待增加,这从近40年来深圳至今没有一位作家获得茅盾文学奖、极少来深之后的作家获得鲁迅文学奖得到印证。

深圳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前沿,它以文化的多样性和开放性,接纳来自五湖四海乃至海外的人们,容纳了他们对生活、对世界的大胆想象,它向着繁复的可能性敞开。这正是深圳文学的魅力所在2,也是深圳文学流派形成的大好契机,深圳的作家们彼此不相像,各自有差异,呈多元开放、众声喧哗状态,这是深圳文学的优势,也是深圳文学的特点。但也要看到,深圳文学缺少厚重历史感和宏大叙事的整体表现、高峰性、经典性的作家作品匮乏,这个短板、缺陷是与深圳特区从社会到经济到文化的“市场化”“信息化”“产业化”导向是分不开的。这些,显然是深圳文学形成更大影响力、冲击力的障碍。其实,在我看来,有无流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巨大型城市,一定要有10个左右代表性作家,5个左右重量级作家,1-2个左右领军人物。如此,才能带动这个城市的文学队伍向着文学高原、高峰挺进。对于文艺评论,也是一样。毕竟,创作与评论,乃是鸟之双翼、车之两轮,不可偏废,亦不必独宠。

七、深圳文学的反思与展望

近40年筚路蓝缕的跋涉,深圳作家写出大量文学文本,为当代中国文学界所关注。处于浮躁、动荡、商业语境下的作家,有了比较自觉的角色意识和写作方向,为当代中国文学百花园增添了新的品种。严格地说,深圳文学发展总体上与特区在全国的形象与巨大影响力还是不够平衡的,特区的改革开放前无古人,惊心动魄,人物与故事很多,但有影响力的鸿篇巨制太少。深圳有着别的城市所没有的经济、政治、社会、地缘、人文独特资源,深圳文学对此虽有涉及,但在深度开掘和阐释力度上显得不够,方法、思路也显得单一3,缺少令人眼前一亮的惊喜与变化。

陈寅恪先生1929年为王国维题写碑文时提出“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有些作家之所以能够写出能在全国叫得响的拳头作品,是因为他们具有独立思想的自觉和能力。反之,由于缺乏这种思想素质,有些作家虽然时有作品发表4,但只是语言和故事的独特所致,其作品尽管可圈可点,但从情感上不能打动人、感染人,缺乏文学感动的魅力。深圳文学对新时期、新世纪、新时代的中国文学已然形成一个冲击波,占有广东的半壁河山,甚至像李敬泽所说的,已经“部分地改变了中国文学的版图”。但与此同时,深圳文学从宏观整体上凸显深圳改革开放巨大辐射力、穿透力显得不够强劲,而这需要深圳的社科界、文化界与文学界来联手来做出新的努力。深圳文学呼唤思想的升华、美学的升华、艺术的升华。深圳作家要把握生活和理解当下,了解人的需要、思想、心理动态,打开思想视界,突破认知局限,向社会科学包括哲学、历史、美学、心理学、社会学等典籍要能源,避免同质化,追求个性化,寻求新发展、闯出新路径。


1.张军:《深圳学派建设要有问题意识》。   2.陈劲松:《深圳文学的当下处境与前景》。   3.4周思明:《30年深圳文学反思》。

伴随着城市化历史进程,传统乡土写作式微,现代城市写作崛起,已经成为文学发展不可逆转的一个大趋势。城市是一个巨大迷宫,是作为现代社会的象征出现的。当下城市文学写作中,虽然一些作品恰到好处地传递了这种象征,但整体上看,能将这份象征说得明白和透彻的作家不多。当前我们的作家要打破思维定式,从方法探索、观念创新、人物塑造、主题开掘等等方面,实现新的突破;从内容到形式、从肉身到灵魂,从批判与建设等多方面展开新的书写。尤其要鼓励方法的探索与思想的创新,使之与深圳这个现代大城市的人文环境匹配1,注入大城市文学新的活力和魅力。具体说,作家应在对极端物质主义、人的异化倾向的批判;对人类在城市生活中的隔阂、城乡之间对立的反思;对城市生态环境不和谐现状的反思等当代世界城市文学共同主题诸方面,进行深度的开掘与书写。城市文学不应该只是就现代城市的特征进行描摹,而是要向纵深挺进,深入探讨人与城市的关系,因为它直指人性本身、直抵人类内心。

我们今天谈论深圳文学,不能把它限定在狭隘的题材论和方法论里面,而要放在更广阔的思想视野里去考量。正如小说《城市海蜇》中文樱所追问的:“我们已经在设计未来,然后说这就是未来,可这是真正的未来吗?未来不应该是难以预测的,与现在保持着遥远距离的吗?”是的,从来没有一个时代像今天这样,科技高度介入并塑造了人们的生活和思想,也从来没有一个时代像今天这样人们如此热衷于通过科技想象和设计未来。当传统被斩断,世界向未来无限投诚的时候,当一种未来尚未完全到来就被更多的未来所淘汰的时候,“一切坚固的都烟消云散了”才成为普遍的现实2。深圳的快速发展呼唤新思维、新观念,这些都应该包含在文学写作的范畴之中。深圳作家应该把具有现代性、当代性、先锋性、超验性的观点和旨意巧妙地糅在故事内部、诗行之间。写作最重要的还不是故事多么精彩、多么诱人,而是文本有没有提出或贡献了一种启蒙、一种开塞的新观点、新视野、新境界,这才是决定文学是否有价值和影响力的关键3。文学不光要讲一个好故事,更要不断创新思维、新观念、新艺术。还有一点深圳文学比较欠缺,深圳作家在方法上过于恪守传统,现代精神、现代性严重不足,大多数人只是依照传统现实主义方法去讲故事,虽然他们的题材有时还是不乏先锋性。正如谢有顺所说,这种陈旧的写作如果被广泛肯定,那就意味着这一百年先贤们的艺术探索都白忙了。写作还是要有广阔视野4,任何时候都要对艺术保持不竭的探索精神。

深圳与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一样,正在经历亘古未有的深刻变革和快速发展。这个风云际会英雄辈出的时代,召唤着我们的作家去关注、去感悟、去记录、去讴歌。反映时代是作家的重要使命。新时代对文学创作和文学理论评论提出了新的要求和挑战,如何深刻地反映和展现新时代,是摆在每个文学工作者面前的重要课题5。重建深圳文学的审美辉煌、艺术辉煌,需要所有的深圳新老作家集体发力。深圳文学要写出的东西很多,但写出这个城市2000万民众的人性、灵魂的挣扎、嬗变,无疑是重中之重。按照马克思的观点,不仅需要怀疑和批判,也需要按照美的规律塑造。现代大城市是最有可能产生最好的文


1.周思明:《当下都市小说症候分析》,《河北日报》,2016年2月19日。   2.陈培浩:《何处不深圳,谁人非海蜇》,微信公众号“收获”,2018年11月23日。   3.周思明:《当下都市小说症候分析》。   4.谢有顺:《广西作家的现代意识》,http://www.gxwenlian.com/xsjl/21270.html。   5. 钱小芊、刘琼:《努力创造新时代文学的新史诗》,《人民日报海外版》,2018年1月16日。

学的场域,因为在现代化进程中,城市扮演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复杂、动荡、多元、裂变的角色,它具有区别于乡镇的文化气息和现代灵魂,拥有文化多元体验的天然优势,深圳作家要写好日趋成熟的现代大城市,首先就应该具有大城市的思维、方法、视角。实际上,相比内地城市文学,深圳文学的文化意义远超地理意义。

整体上观察,深圳文学一向关注弱势群体的艰难处境,试图在暗沉底色中寻找一些温暖之光。文学深军的优势我们看得清楚,但弱势也应该指出。在我看来,文学深军还应该深刻地省思,大胆地探索,使得创作的思路和手法更加多样。深圳一些青年作家对人物心理思考得较深、较透,但还没有写出他们与这个时代联系的关节点和敏感处,没能抓住人物最疼痛、最抓人的东西。有的作者擅长写深圳以外的故土风情,但并不能像当年沈从文那样,以两地不同的文化做比较,只是为写故乡或为怀旧而写故乡、写怀旧情绪,尚未上升到思想的乃至哲学的高度,没能跳出故乡写故乡。文学深军有待于从“个人式的呐喊”走出去,共同营造一种大气象、大格局、大境界。说到底,作为一个置身深圳的文学评论者,我以为“文学深军”不仅要在文学技巧上努力提升,更需要在思想上再上一个台阶1。作为中国现代化程度最高的城市的写作者,深圳作家理应有思想家的深沉、历史学家的眼光、社会学家的勤勉、经济学家的缜密、心理学家的洞察和美学家的塑造,通过对深圳这个不一般的城市的解读,让读者看到一个在迷惘动荡的社会里挣扎、呐喊、反抗、奋进的人民群体,看见那些渴望新生活、追求新进步的深圳人的心路历程2。

每个时代都会给文学和作家打上自己的烙印,每个时代的文学和作家热爱生活的激情和不懈追求真理的勇气都是值得尊敬的。我们衷心希望,深圳这个城市的文学队伍能够继承和发扬“五四”时期那种追求真理、蓬勃向上的精神,保持理想与朝气,担负起时代赋予的使命与重任,深入生活,扎根人民,为共同实现中国梦、百姓梦,不断推出更多的好作品。作为读者,我们应该感谢深圳的作家们。由于他们的辛勤劳作,才没有让那些感人的深圳故事被喧嚣浮躁的声音所湮灭,才没有让与我们生活在同一座城市的2000万深圳人的垦荒故事被外界遗忘。

新时代的深圳文学要大发展大繁荣,就要不断创新艺术方法和表现手段,不断更新知识结构,具备新的理论视野和认识能力,要有更大幅度的思想丰富、理论充实、艺术修养提升,要站在中国和世界发展大势的高度,站在新的历史方位,把握时代脉搏,聆听时代声音;进一步扩宽视野,敞开胸怀,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中汲取营养,从波澜壮阔的时代全景和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中获取素材和灵感,深度开掘主题,塑造全新人物;努力使笔下的文字焕发出旺盛的生命力和绚烂的美学光泽,奏响时代之声、爱国之声、人民之声;更加全面、更加真实、更加深刻地把握和书写好我们身处的这个伟大新时代。从这个角度上说,深圳作家、评论家需要思考和努力的地方还很多,前景更为光明广阔,使命尤为光荣重大。

作者简介:周思明,深圳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广东深圳 518109【责任编辑杨从从】


1.2周思明:《文学深军的青春步伐》。


编辑:实习生何露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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