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就

“行动与规则”是一个一般性的分析视角，它从个体的人的行为和规则的角度思考经济社会现象。

“行动与规则”的视角是指，在分析经济社会现象时，要看产生该现象的个体的行动是否符合一般性规则，而不是像主流经济学一样，采用一种整体主义与实证主义的方法，即用统计结果去验证自己的某个假说。

笔者在《真正的市场》一书中，专门论述了从“行动与规则”角度认识世界。“行动与规则”的视角要求从个体的行动出发来认识现象，不是把国家或产业笼统地作为分析单位。因为使用整体性、经验性概念会掩盖“人的行动”，导致规则问题被忽视，而规则事关公正性问题。类似劳动密集型产业、资本密集型产业、生产性服务业、实体经济和虚拟经济等概念都是统计的或经验的，不符合“行动与规则”的要求。经济学论文必须基于明确的概念，而不是经验性的、统计性的概念，这是经济学论文与政府报告或券商报告的区别。

在“行动与规则”的视角中，“规则”是指使不同的行动得以协调的规则，这样的规则是无数个体行动的结果，如货币属于这样的规则，所以规则具有经验性，经济学本身不能告诉人们一个社会中具体会产生什么样的规则。但是，经济学的意义是给出有关规则的一般原理，如规则形成的自发性与竞争性原理等。只有遵循这样的原理，才能产生有助于他们利益的经验性规则。

认识世界的方法体现在观念中。所谓的“观念战胜观念”，应该就是指用认识世界的正确方法来取代认识世界的错误方法。在经济学中，正确与错误是一个“功利主义”的概念，即从长远来看，能够增进自己利益的就是正确的。如米塞斯所强调的，利益需要被正确认识。掌握认识世界的正确方法，是正确认识自己利益的重要条件。认识世界的方法，通过影响制度安排，进而影响个体的利益。

“行动与规则”是一个一般性的分析视角，它从个体的人的行为和规则的角度思考经济社会现象，反对用一个整体性概念来解释另外一个整体性概念（如经济）。比如，很多人认为“市场好”是因为“政府好”，这种解释人为地把社会割裂为“市场”与“政府”，从行动与规则的视角看，是不能成立的。经济学揭示的因果关系存在于人的行动与规则层面，而不存在于整体性概念之间，如政治与经济之间。用经验性与整体性的概念来进行相互的解释，是历史主义的或实证主义的方法，它会使人类陷入冲突，如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冲突。

“行动与规则”的视角强调的是方法论个人主义。但在现实中，人们常常接触到的往往是“整体主义”的思维方式，如把“国家”或“产业”作为笼统分析单位，关注国家与国家之间如何，而忽视一般意义上的行动与规则问题，如一个国家内部的国民或政府是否认识和遵循了一般性规则。采用“行动与规则”的视角，将会打破产业、地域及国家之间的界限，产生普遍意义上的合作，从而实现持久的和平。

“行动与规则”这一认识世界的方法，它关切文明。如尽管一个国家在一个时期内在物质发展上很快，但在其他方面，如社会文化制度的发展等软实力方面没有跟上，这样的社会是“跛脚”的。认识一般性法则，遵循一般性法则，才是一个民族真正的福音。

（作者系浙江工商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