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雷刚

提要

马克思主义告诉我们，偶然的背后潜藏的是必然，成功的事业总蕴含着深刻的道理，艰辛的探索总孕育着砥砺前行的力量和勇气。广东苏维埃革命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和教训，给我们提供了有益的启示。

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重要讲话中指出：“中国共产党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坚持实事求是，从中国实际出发，洞察时代大势，把握历史主动，进行艰辛探索，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指导中国人民不断推进伟大社会革命。”土地革命时期，广东党组织在开展苏维埃革命中，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先后建立了全国第一个县级、区级和城市苏维埃政权，在创立革命道路模式、奠定制度根基等方面进行了大胆而可贵的探索，为孕育早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成果提供了实践素材，锻造了革命精神，给我们留下了弥足珍贵的经验镜鉴。

一、全国苏维埃运动发端于广东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在中国革命面临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中国共产党人为寻求革命道路，在广东进行了一场旨在发动武装斗争、建立工农民主政权、开展土地革命的苏维埃运动，开启了党局部地区执政的有益尝试。1927年11月，海陆丰地区率先建立中国第一个县级苏维埃政权。在此前后，海丰县汕尾区、惠阳县高潭区成立苏维埃政府，这是中国最早的区级苏维埃政权。12月1日，紫金县成立苏维埃政府。12月11日，中国第一个城市苏维埃政权——广州苏维埃政府在广州起义中成立。从1928年8月至1930年5月，琼崖、东江等地区级苏维埃政府相继成立。在苏维埃运动的发展以及红四军多次进军粤东北的推动下，粤东北地区相继建立了五兴龙、潮普惠、海陆紫、焦平寻、饶和埔、饶和埔诏等边县苏维埃政府，这些苏区与赣南、闽西苏区逐步形成一体，是中央苏区的一部分。从全国苏维埃运动来看，广东苏维埃运动具有建立时间早、区域范围广、坚持时间长、社会影响大等特点，引领了全国苏维埃运动。

二、广东苏维埃革命探索了道路模式

大革命失败后，中国革命向何处去？无数的中国共产党人都在思考和探索这个问题。武装反抗国民党的屠杀，“找着新的道路”重振中国革命，是1927年我们党“八七”会议的历史抉择。其实早在“八七”会议之前，紫金“四·二六”暴动就进行了用革命的武装反抗反革命武装的一次英勇尝试，并成立了紫金县工农革命军。暴动比“八七”会议早了3个多月，反映了广东地方党组织具有较高的政治研判能力和前瞻思维，为中国共产党进行决策转换、创立革命道路模式提供了局部实践经验。

广东党组织较早地萌发了“建立农村革命根据地”“实行工农武装割据”的思想。1927年5月，中共东江特委提出先占据乡村，后夺取城市的主张。9月，东江特委和海陆丰县委主动放弃占领的海丰、陆丰两县城，率领革命武装转移到山区一带。东江特委认为：在敌强我弱之下，需要“造个形势险要的根据地”。这说明广东一些地区党组织对于建立农村革命根据地有了初步的认识。广州起义失败后，广东省委客观分析了广东实际，意识到城市的革命已经低落，向中央请示要求“先从农运较有基础的地方发动暴动，造成一县或数县割据的局面，形成包围广州的形势”。“以农村包围城市”和“工农武装割据”的思想初见雏形。

从百年历程来看，广东苏维埃革命在实行区域性“武装割据”、创建农村革命根据地等中国革命道路模式上进行了有益的尝试，为开辟中国革命的成功之道奠定了基础。

三、广东苏维埃革命开创了执政方略和制度基业

广东苏维埃政权对确立社会主义制度进行了先行探索。在广东苏维埃革命中创建的党的执政制度和领导方式，苏维埃（工农兵）代表会议的根本政治制度以及由其决定的民主主义的组织机构、财政经济制度、人民武装体制、文化制度和社会制度，构成广东苏维埃政权制度创建的主要内容和革命运行的主要形式。一是在政治制度上，广东苏维埃政府都实行工农兵代表大会制度，组建了工农兵民主政权。广州苏维埃政府提出改善工人及城市贫民的生活，以保障他们的经济权利；让工农兵参与政权、监督政权，第一次在中国历史上有力并有效地扩大人民群众的政治参与。二是在组织机构上，苏维埃政府之下建立和健全了各级政权机构。广州苏维埃政府设政府主席1人，主席以下设内务、劳动、土地、外交等8个委员会，这些机构的设置与1931年11月成立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的机构设置基本相同。东江苏维埃政府设立了10个委员会，要求各县建立和健全县、区、乡三级政权机构。三是在武装体制上，苏维埃政府注重加强地方赤卫队的组织，形成了主力红军、县地方武装和区乡赤卫队三结合的人民武装体制。至1930年3月，东江特委所辖三级苏维埃政府都建立了赤卫队组织。四是在财政经济制度上，苏维埃政府设立经济和土地委员会，实行土地革命，通过大力发展农村经济、加强商品交流以及扩大财源等措施巩固和发展苏维埃政权。海陆丰苏维埃政府建立了劳动银行，发行纸币，以“救济金融，利便市面交易”。广东党组织在苏区的局部执政，是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先行实践，不仅将国家权力深入到基层社会，提出了一些管理城市的设想，而且培育锻炼了一大批党政军领导人才。毛泽东曾深刻指出，在苏维埃革命时期，“党开辟了人民政权的道路,因此也就学会了治国安民的艺术。”鲜明地指出了苏维埃革命在党的建政、执政历程中的基础作用。

从百年历程看，广东苏维埃革命开创的制度模式在其后得到了发展和完善。比如，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政体思想，就是对苏维埃（工农兵）代表大会制度的继承和发展；人民民主专政的国体思想，就是对广东苏维埃政权推行人民当家作主思想、工农联盟理念、社会平等意识等基本准则和活动方式的继承和完善。由此可见，广东苏维埃政权的建构和运行，基本奠立了以工农联盟为核心的政治制度和执政方式的根基、人民政权建设和人民当家作主的根基、人民军队和人民战争的根基。

四、广东苏维埃革命孕育了理论成果

广东苏维埃运动坚持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广东革命实际相结合。习近平总书记在“七一”重要讲话中指出：“马克思主义是我们立党立国的根本指导思想，是我们党的灵魂和旗帜。”毛泽东思想活的灵魂的三个基本方面，即实事求是、群众路线、独立自主，都可以从广东苏维埃运动实践中找到影子。彭湃在领导苏维埃革命的过程中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不断反思农民运动的经验教训，产生了实事求是的理论自觉，逐步萌生了群众路线、武装斗争、独立领导革命、土地革命等新设想。中国革命的中心是农民问题，农民问题的实质是土地问题。1927年11月召开的海陆丰工农兵代表会议通过了《没收土地案》，这是党领导土地革命的创新，是党领导下制定的土地法的先例，也是党早期践行马克思经济革命观、政治革命观的一个样本。张太雷领导的广州起义是从理论和实践上对处于转折时期的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革命和开展武装斗争的一次较大尝试。

广东苏维埃运动的探索为孕育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成果提供了实践素材。紫金“四·二六”暴动摒弃“联合革命”，发展工农革命武装，建立苏维埃政府，开展分田废债运动，孕育了中国革命新道路的“党独立领导革命”“武装斗争”“土地革命”“农村革命根据地”等思想。毛泽东在《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反对本本主义》等一批理论著作中，对中国革命道路问题、土地革命的路线和政策以及农村环境下党的建设、革命根据地的建设、经济文化社会建设等方面的内容进行了理论概括和总结，这些理论成果与广东苏维埃革命孕育的思想有相互继承、发展的关系，在内容上内在统一。

五、广东苏维埃革命锻造了精神品格

广东党组织在开展苏维埃革命的斗争中谱写了一曲壮丽的红色之歌，共产党人的精神品格得到进一步锤炼和凝聚。在这场伟大的苏维埃革命实践中，广东大地先后形成了海陆丰精神、高潭精神、琼崖革命精神等苏维埃革命精神。作为中央苏区的组成部分，粤东北苏区的斗争实践为孕育苏区精神贡献了养料。这些红色精神是中国共产党人的历史使命和政治本色在东江、琼崖、粤东北苏区等特定区域的反映，集中体现为英勇无畏、敢于牺牲，坚定忠诚、百折不回，无私奉献、一心为民，依靠群众、联系群众等重要特质。

习近平总书记在论述苏区精神时指出：“苏区精神是中国共产党人政治本色和精神特质的集中体现,是中华民族精神新的升华。”他在“七一”重要讲话中要求我们“要继续弘扬光荣传统、赓续红色血脉”。虽然广东苏维埃运动的硝烟已过去90多年，但革命中凝结而成的精神是党的红色血脉的重要组成。它们是新时代共产党人滋养初心、淬炼灵魂的精神指引，是当前开展党史学习教育的生动教材和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新征程的动力源泉，值得我们永远传承。

六、广东苏维埃革命留下了经验镜鉴

马克思主义告诉我们，偶然的背后潜藏的是必然，成功的事业总蕴含着深刻的道理，艰辛的探索总孕育着砥砺前行的力量和勇气。广东苏维埃革命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和教训，给我们提供了有益的启示。一是必须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海陆丰第三次武装起义的领导人没有顶住来自中央、省委等方面的“上山主义”“失败主义”“军事投机”等错误批评，没有从实际出发加以分析，忽视了“上山”建立永久根据地的重要意义，由此导致海陆丰苏维埃政权仅仅存在四个月就宣告失败。二是必须将武装斗争、土地革命和政权建设紧密结合。武装斗争、土地革命、政权建设三者相辅相成，互为联系，缺一不可，这是中国革命斗争的主要内容。三是必须坚持群众路线。习近平总书记在“七一”重要讲话中指出：“中国共产党根基在人民、血脉在人民、力量在人民。”三是必须坚持党的领导和加强党的建设。广东革命根据地在血雨腥风中，始终坚持党的领导，使农民革命武装和根据地牢牢地掌握在党组织手中，始终高度重视党的建设。

历史总是在不断地总结经验、解决问题中前进。抗战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党先后提出，要把苏维埃革命中的经验教训作为“最好的和最切近的参考”。一定不要重犯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的错误。广东苏维埃运动虽然有种种失误和不足，但它不失为党对革命道路模式和局部执政的可贵探索，在许多方面为中国共产党的发展打下了基础。

（作者单位：中共广东省委党史研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