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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玛窦与徐光启在中国“握手”

2022-01-06 09:50 来源:深圳特区报
翻译《几何原本》,是世界思想史上东西方文明的初次合作,利玛窦与徐光启,在中国握手了,以中西会通的科学范式为中国近代史开了头。翻译《几何原本》,是世界思想史上东西方文明的合作,利玛窦与徐光启,在中国握手了,以中西会通的科学范式为中国近代史开了头。

■李冬君

翻译《几何原本》,是世界思想史上东西方文明的初次合作,利玛窦与徐光启,在中国握手了,以中西会通的科学范式为中国近代史开了头。

陈乐民在《超前而寂寞的徐光启》一文中,列举了那些作品:《毛诗六帖》《渊源堂诗艺》《芳蕤堂书艺》。接触西学之后,回头再来看那些书目,它们朴实得就像农作物。

若论史笔、文笔、诗笔,徐光启哪能跟李贽、汤显祖比。李贽《藏书》《焚书》,让人一看书目就坐不住,豪杰黄昏,英雄末路,总有悲愤往心坎里扑,更不用说临川四梦了。但徐光启之所以为徐光启,并不靠那些书,若以中国传统文人路数,他永远赶不上李贽,只能遥望汤显祖,可他的奇特在于,从文史类的写作转向了科学写作。

科学写作,并非从他才开始,往远处看,从先秦诸子以来就有了,代表作为《墨子》,朝近里说,宋代有沈括《梦溪笔谈》,其知识分类,颇近似于奉敕编撰的《太平御览》,所不同者,一为个人独立写作,另一为国家御用工程。

就其体例而言,一看便知,还是文人笔记,所言科学,还是文人化的科学,尚未有科学写作的自觉。科学写作的自觉,从徐光启开始,他超越沈括,成为中国第一人。

为了说明徐光启,陈乐民拿同时代的英国人弗朗西斯·培根,来跟他做对比,那时的培根,在欧洲古典科学向近代科学转型的关键点上脱颖而出,他成了如美国人托马斯·库恩在《科学革命的结构》中所说的“科学范式”的革命家。

当培根从希腊人的古典范式转移时,徐光启却正在利玛窦的引导下进入科学写作,这也有点像利玛窦在中国的情形,当利玛窦步入儒学门槛时,中国的心学也正开启范式转型。“心学”在儒学内部发端,至李贽,儒学内部的思想资源几乎用尽。刚好,利玛窦来了,以科学传教,并带来了西洋学术范式和思维方式。李贽受儒家名教的局限,未能进入中西视野,而那时的乡儒徐光启则以翻译为起点,“会通”了中西。

此固由两人性情不同使然,李贽豪迈,所到之处,无不留下绚烂至极的思想风景,令人热血沸腾,但其弱点,在于思想爆发力有余,而学术领悟力有所不足。徐光启则相反,以实心立实学,以实学做实事,不立门户,不设门槛,来者不拒,往者能追,从乡儒起步,越出儒家名教樊篱,进入两希文明。

西洋文明,究其根柢,在于古希腊哲学和希伯来神学,徐光启在利玛窦的引导下,一举足,便踏在了西洋思想的奠基石上。奠基石便是《几何原本》,徐光启于此,摆脱了王阳明的格致尴尬,他认识到,西洋人“格物穷理”,“格”到深处,以几何学为原本,是科学研究的根本,中国没有几何学,所以,王阳明“格”不下去,心学格物,最终归于禅。当徐光启掌握了几何学,方使“格物致知”,开启新的格致之学——科学。

在汉译《几何原本》里,“两希文明”,以汉语的方式统一,这当然是利、徐二人合译《几何原本》的一大贡献,这贡献,不光是对于中国科学史的贡献,也是对于中国思想史的贡献,更是对于汉语写作的贡献,而且翻译的过程,也是个思想共和与文明会通的过程,是用汉语探索古典科学范式,深入“两希文明”的过程。

翻译《几何原本》,是世界思想史上东西方文明的合作,利玛窦与徐光启,在中国握手了,以中西会通的科学范式为中国近代史开了头。

(作者系历史学者)

编辑: 战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