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勇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失真的利率误导了企业家。

人们减少当下的消费，并用于储蓄和投资，未来他们将能够享有更高的生活水平。那么利率在中间发挥了怎么样的作用呢？当经济体中的大多数人决定削减当前开支，以便为退休做准备时，他们的决定导致了利率的降低。低利率向企业家提供了一个信号，促使他们更多地借贷以投资于生产周期长的项目。

这是因为对于一个给定的投资项目，在能够把制成品卖出去赚回来钱之前，先有一定的期限要投入资金。从机会成本角度来考察，用不同的利率来评估开支和利润，将会导致不同的盈利状况。市场利率的下降，鼓励人们增加长期项目的投资。

这里需要注意的是，这是一个可持续的、由市场推动的经济扩张。假如没有来自政府的干预，生产当前消费品的工人和其他资源，就会被重新部署到资本品的生产中去。

但是，因为资源一定是稀缺的，短期内必须在两者之间作出取舍：一定要减少当前的消费，才能资助资本品的生产。但需要注意的是，可持续的繁荣和经济增长需要依靠利率，利率变低也是因为这种自律和节俭才发生的。

假如某个国家的官员想要政绩，想短期就能够看到明显的经济增长的效果，他们想要投资带来的好处，却不想承担减少消费，也就是储蓄所带来的痛苦。他们想要达到经济增长的效果，却并不需要花自己的钱，所以他们完全不必，也没有动力去承担减少消费所带来的痛苦。于是我们看到，美联储就开始人为干预市场利率，压低市场利率，使其低于原来自由市场自己所决定的利率水平。

人为压低利率，可以简单地理解为货币的价格下跌了，因为货币市场增加了供给。表面上看，这样运作的结果很像是市场推动的扩张，低利率使得企业家也开始投资长期项目。假如用市场原有的利率水平来衡量，这些企业本来应该是亏损的，但是在美联储提供的廉价信贷之下，这类投资现在就变得有利可图了。

但是，与由市场上的人自己节约储蓄带来的利率变化相比，在美联储推动的版本中，消费者并没有减少消费。相反，零售行业的销售额大增，因为低利率削弱了人们的储蓄动机，使他们更愿意把钱花在一时消费上。

政府部门并没有新的科技发明，在美联储的推动下，似乎不用缩减消费就可以扩大资本品的生产，好像可以既花天酒地又增加生产。很显然，这是不可能也不可持续的。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失真的利率误导了企业家，美联储人为压低借款价格误导了投资者，让他们误以为储蓄比实际数量多，造成了虚假繁荣。虚假的繁荣就会导致虚假的价格，虚假的价格就会误导企业家，让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开始进行没有足够盈利能力的长期投资项目。

一旦萧条来临，市场价格就会迅速变回真实的数字，虚假繁荣的泡沫破裂。潮水退去，从虚假的繁荣走向必然的萧条，一个经济周期就这么诞生了。

（作者系经济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