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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政治哲学阐幽

2020-05-14 11:19 来源:深圳社会科学


原》又把“执一”解释为遵循道法原则[1]

道家黄老学渊源于老庄。换言之,黄老学以老庄深邃抽象的哲学理论为基础,进而兼综、熔铸诸子百家之说而拓展创新。那么从老庄、黄老之间张力的角度分析其异同,乃是分析黄老学思想内容的重要方法。老庄和黄老都比较关注“一”的概念及其理论,问题在于,黄老政治哲学热衷讨论的“一”“执一”的确切含义是什么呢?

(一)比较而言,老庄重视“无”而黄老青睐“一”。一个很有趣也很值得探究的问题就是:从“无”到“一”是否足以概括从老庄哲学到黄老思想的发展趋向呢?

老庄哲学确立了通过“无”阐明“道”、诉诸“无”的概念提示“道的真理”之思考传统。作为哲学概念的“一”虽然出现于《老子》《庄子》,但它不具有支配整个道家哲学理论的作用与意义,尚不能比拟“道”“德”“无”等概念。请看两个例子:

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老子》第42章)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王侯得一以为天下贞。(《老子》第39章)

第一段话我们耳熟能详,它以宇宙创化论形式阐述了道物关系。“道生一”的“一”,表面上看,只是本原区别于“杂多”(万物)的特征而已,然而更进一步的分析表明,它具有两层含义:(1)抽象的、形上层面的“一”,不同于“一二三”,亦超乎数字序列之外;这个意义上的“一”近乎浑一的“道”,因而庄子也用“浑沌”表象之。(2)反映了宇宙论意义的道物关系,就是说“一”乃由“无”之“有”的中介或过渡,这个意义上的“一”更多交涉于“二三四”之数字序列;历史上其诠释为“浑一元气”,自有其道理。由此可见,我们还不能贸然将老庄哲学中的“一”统统视为“道”的代名词,而应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在它出现的语境中予以准确把握。第二段话似乎已经渗入了“黄老意”,至少旧注对它的解释濡染了黄老思想。问题是《老子》第39章中的“一”是否“道”的别称?王弼《老子注》曰:“一,数之始而物之极也。”(第39章)“万物万形,其归一也。”(第42章)王弼没有把“一”简单等同于“道”,反而认为“道”就是“无”。这一点很值得注意。

庄子对“一”的阐发很有特色。他提出了几个重要命题:

举莛与楹,厉与西施,恢恑憰怪,道通为一。(《庄子·齐物论》)

通天下一气耳。圣人故贵一。(《庄子·知北游》)

“道通为一”属于形而上学命题,应该从抽象的、不可测度的万物齐同(“一”)的角度来理解。“通天下一气”命题可以认为是个自然哲学(物理学)范畴,而“圣人贵一”命题比较复杂,其中既内蕴了心性论之端倪,也包含了境界说之趣向,更具有政治哲学之维度,应该从万物齐同—“一”的另一种表述—的角度来理解。比较起来,黄老学派谈论“执一”“守一”更重视从政治(政治哲学和政治学两个层面)角度阐发其意义,而不像老庄那样更关注宇宙论与形上学。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婴儿乎?(《老子》第10章)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老子》第22章)

是以圣人执一以为天下牧。(简帛诸本《老子》)

从“圣人抱一为天下式”这句话的语境中来看,“抱一”的含义仍是“无为”“自然”,即便是从政治哲学角度来看也是如此。传世本“圣人抱一为天下式”简帛诸本(马王堆甲乙本、北大汉简本)作“圣人执一以为天下牧”,更明确了这句话的政治哲学意味。然而,“载营魄抱一”之“抱一”,不


[1]马王堆帛书《道原》:“抱道执度,天下可一也。”《管子·心术下》:“执一而不失,能君万物。”《文子·道原》:“圣人一度循轨,不变其故,不易其常。”《韩非子·扬权》:“故圣人执一以静,使名自命,令事自定。”按两本《道原》所说的“执一”兼容“道”“法”,《管子》则主要指“道”,《韩非子》偏重于“法”。因此“执一”的含义应从具体语境推敲,这一点需要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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