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归主”下近代传教士在华女俗“教化”进路与显隐效应*
作者:张小玲 2021-08-30 15:51 新传播 【字号:大 中 小】
女俗“教化”被近代西方传教士视为在华播扬福音的重要课业,他们认为“得到了这些女孩,就得到了这个民族”。基于中西文明优劣等级排序,传教士们打造了西方女俗“样板”作为在“半教化”之近代中国进行女俗“教化”的参照,在“教化”进程中“纳中入西”,在批驳与攻讦间植入西方样板。传教士们的女俗“教化”实践,不经意间充当了近代中国女权运动思潮的启蒙工具。然而,不管是“为中国女性争取平等权利的十字军运动”,还是“拯救异域姐妹灵魂”的光辉,都掩饰不了“中华归主”的野心。在“中华归主”的荫罩之下,近代西方传教士们在华女俗“教化”课业偏颇中裹挟着征略先锋的嫌疑。
四、女俗“教化”的显隐效应—女俗改良、播扬福音抑或征略[38]先锋
“无心插柳柳成荫”,近代西方传教士在清扫在华传教障碍的过程中,通过西方女俗“样板”的展示及批缠足、批殉节、批妾制等女俗“教化”实践,不经意间充当了近代中国女权运动思潮的启蒙工具,撼动了传统中国社会“抑阴扶阳”的基石,向闭关锁国的晚清中国民众播扬了“男女平权”的“福音”。当时的维新派人士颇受影响,在救亡图存的压力下,他们开始重新构建“变法”时代的妇女观,尝试借西方之镜鉴打造中华女性“强国保种”的国民之母形象。“女界之卢骚”金天翮于1904年著“令人振聋发聩”的《女界钟》,“吾先被发裂喉,告我二万万同胞之善男子曰:凡身领压制之况味,凡受压制之苦痛之人,必腐心切齿于压制政体,不愿世间有此等恶现象”[39],号召社会各界“张女界之革命军,立于锦绣旗前,桃花马上,琅琅吐辞,以唤醒深闺之妖梦者”[40]。康有为提出“女子未有异于男子也,男子未有异于女子也”[41]的男女平权主张,梁启超在儒教、佛教、西方基督教“三教融通”的基础上主张男女平等,而谭嗣同则将儒家之“仁爱”、佛教之“平等”、西方基督教之“博爱”三者杂糅一体,提出“男女内外通”之说[42]。谈及近代西方传教士在华影响时,胡适认为:“他们传教以外,还带来了一点新风俗,几个新观点,他们给了我们不少教训,其中最大一点就是教我们把女人也当人看待”[43]。“中华归主”共同理想下近代传教士在华女俗“教化”运动,推动了近代中国女界灵肉解放的醒觉。然而,国力悬殊情境下裹挟的文明“交流”必然携有“征服”的因子,在“纳中入西”的“中华归主”征途中,“狭隘的传教驱动”与“西方沙文主义”始终与传教士们主持的女俗“教化”课业如影伴随[44]。不管是“为中国女性争取平等权利的十字军运动”还是“拯救异域姐妹灵魂”的光辉都掩饰不了“中华归主”的野心。在“中华归主”的荫罩之下,近代传教士们在华的女俗“教化”是偏颇的、不彻底的,甚至有征略先锋的嫌疑。
[38]在萧伯纳戏剧作品《The Man of Destiny》中,萧伯纳借了拿破仑的嘴说:“……当他要替曼却斯脱的工业制造品找一个新市场的时候,他先派些牧师出去宣扬和平的福音。然而土人们伤害了牧师了,于是英国人立刻跳起来拿枪保护基督教;为基督教而战争,而征略,而且谢谢天赐,占领了那新市场。”参见倪平编:《萧伯纳与中国》,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117页。
[39][40]金天翮:《女界钟》,陈雁编校,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年,第39页,第43页。
[41]康有为:《大同书》,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版,第100页。
[42]谭嗣同:《仁学》,中华书局1958年版,第4~5页。
[43]胡适:《人生大策略》,邹世毅、刘周堂选编,湖南文艺出版社,1989年,第212页。
[44]史伟明:《晚清女传教士在华差传与中国女性启蒙—以福建为中心的考察》,《江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