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时代的文化转向与批评转型*

作者:刘建平 徐瑞宏  2022-04-27 15:52  新传播    【字号:  

文艺批评进入了以移动智媒为载体的数字时代。数字时代的本质特征就是“加速”,速度通过数字规定和记录生活而解构了人类完整的生存体验。移动智媒的“泛视觉”转向重塑了人们感知世界的方式,也重新定义了我们的审美方式和理解世界的方式。年轻世代从社会文化的学习者、被驯化者一跃而成新的公共话语的建构者、主导者,使得当代文化具有“后喻文化”的特征。由“加速”文化而形成的“微批评”,使批评者沦为被碎片化信息所驯服的沉默的大多数;“泛视觉”文化颠覆了主体与对象之间的审美关系,形成了以感官认同为代表的“养眼”主义批评观;年轻世代成为新媒介文艺批评的主体,批评意识的“钝化”使得文艺批评成为缺乏深度、没有历史感的“轻批评”。数字时代的文艺批评转型有待“祛魅”。从批评方法上看,新媒介文艺批评是数字技术介入人文研究的一种形式,大数据代表着一种新的批评理念;从价值更新趋势来看,由代际冲突导致的文艺批评价值分化、“部落化”将成为一种常态;从话语创新的角度看,新媒介文艺批评进一步确立了人民在社会领域和文艺批评中的主体性地位。我们应将新媒介文艺批评看作是批评家主体意识的确立和具有更广泛社会影响力的新批评话语诞生的契机,使之成为中国当代文艺理论和美学发展的一个新视域。


新媒介从技术上也对影响批评阅读和反馈速度的可能性进行了限制,不少的文艺作品、微展、微电影后面的评论、留言区字数都有一定的限制,如新浪微博评论不能超过140个字(如果开通了新浪微博会员,可以突破这一字数),在微信朋友圈发送纯文字的信息评论最多可以输入1500个字,弹幕的字数严格限制在100个字符以内等。绝大多数读者都是在午餐的间隙、等车的片刻和临睡前的一小段空闲来阅读、欣赏文艺作品并参与评论,被分割成碎片的闲暇时间使欣赏者没有时间去创作、阅读长篇大论,他们更喜欢浏览那些只言片语的弹幕或者无厘头的“微批评”。

“微批评”本质上是一种即时性、碎片化的“情绪批评”。传统文艺批评大多具有思想自发性,思想不是知识,也不是信息,思想所承载的是经过历史考验和时间洗礼而依然能为我们今天遭遇的困境和问题提供启示的经典“范式”,“自发的批评的功能是在书的周围保持着经由谈话而形成、积淀、消失、延续的那种现代的潮流、清新、气息和氛围”。[9](P48)而“微批评”追求情感的当下宣泄、痛快淋漓,追求片段、零碎知识的了解而缺乏系统思考的耐心,“为一个被一种极限加速的人为假象变得不真实的空间的长度、宽度和深度而可悲,这种极限加速实际上清算了历史和它的记忆”。[3](P160)数字时代的文艺欣赏者们更关心的不是思想的逻辑和审美的“回甘”,而是如何在有限的时间内获得尽可能多的信息——有些人坐在图书馆里,有些人坐在办公室里,他们看上去很平静,实际上却为可能错过的有价值的信息而紧张焦虑,“信息饥渴”和“信息焦虑”构成了“微批评”的社会文化基础。传统文艺批评的写作大多有着内在的、能够自圆其说的知识体系和逻辑结构,而即时性的“情绪批评”则从根本上剥夺了批评者通过理性去把握整体理论的耐性和逻辑分析的可能,他们成为被碎片化信息所驯服的沉默的大多数,最终导致文艺批评走向消亡。

其次,“泛视觉”文化导致媒介甚至凌驾于主体之上,颠覆了主体与对象之间的审美关系,形成了以感官认同为代表的“养眼”主义批评观。肖恩·库比特指出,“多媒体设计体系优先考虑某些身体元素(如眼、耳、口),用头脑和物体之间的纯粹交流来迷惑并分解身体。”[10](P258)欣赏者面对海量的文艺信息,其阅读体验只止于言、止于眼,哪里谈得上入心、畅神?数字技术高度的“虚拟”和仿真效果所唤起的审美幻觉很容易让主体沉浸在感官的快适中,进而影响我们在现实生活世界中的感知能力和价值观念。在此意义上,文艺批评者只是一个诉诸视觉、听觉和本能的“感觉主义者”而非文艺作品的有效阐释者,参与文艺批评的主体不需要系统学习古典批评理论和新潮的西方新批评理论就可以畅所欲言,没有审美活动前的期待视野,没有审美时的凝视、震惊,或感动后的热泪盈眶、共情等体验,这使得新媒介文艺批评很多时候只是一种浅阅读、轻审美的文化消遣和情绪宣泄活动。

编辑:郑令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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