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传统与开启新局:武德、贞观时期的文坛*

作者:刘 顺  2020-05-14 11:19  新传播    【字号:  

唐初史学大兴,儒家天人之说由之反弹,此时期文学之题材选择、价值定位及风格偏好莫不受其影响。


的太平盛世,也似乎即在眼前:

玄奘辄随游至,举其风土,虽未考方辨俗,信已越五逾三。含生之畴,咸被凯泽;能言之类,莫不称功。越自天府,暨诸天竺,幽荒异俗,绝域殊邦,咸承正朔,俱沾声教。[1]

无论“咸承正朔”以及“愿身死作中华鬼,来生得见五台山”[2]是历史的写实,还是宗教徒谄媚的虚构,胡汉关系都已成为组建唐人政治、宗教以及日常生活的重要元素。而作为唐代诗文书写的主要题材之一,胡汉关系也是观察李唐国运盛衰的晴雨表。历经三百余年的动荡,华夏民族又一次成为“天下”文明的引领者,贞观文坛称颂着伟大的时代,也在描绘着制礼作乐并最终达成“文质彬彬”的美丽远景。

 

三、情志一也与兴必取象:另启新局的可能与途径

武德、贞观时期的文学,在唐人的接受史中居于边缘,而在后世的命运依然。今日通行的文学史与批评史的章节安排,均可见出此时期文学的过渡特性。只是此种过渡特性,又通常会被视为南朝遗风,无论是古体溯源于陈子昂,还是近体归美于沈宋,都无法为武德与贞观文学安排一个恰当的过渡位置。即以技法层面而言,唐代前期流行的各类诗格,也大体出现于贞观之后。今日尚存的武德、贞观时期文献,也似乎无法为“技法的自觉探究”提供支撑。而如若在“儒学与文学”互动观照视角中,寻找可以支撑“过渡”标签的解释框架,此种“过渡”则依然需要回到观念的层面。唐代是一个以“诗”为核心文类的时代,这既是后世批评传统的叠加确认,也是文学与时代互动之内在逻辑的自然展开。故而在某种意义上,诗歌代表唐代文学所能抵达的高峰。后世论唐诗,或曰其“兴象玲珑”(《沧浪诗话》),或曰其“如旦晚脱笔砚者”[3],或径称“唐诗以情胜,以自然意象胜”,相近的批评,提示唐诗成就的要点之一,即情与象。虽然,武德、贞观时期的文学,在此两点上并无特出的成就,但在观念层面,“情”与“象”,却屡被论及,故而,武德、贞观文学对于有唐文学的影响实较诗格的技法研磨更为根本。

“情性”是儒学思想的另一对基础概念,其具体的展现形态通常受制更为根本的“天人”观念。先秦儒家虽在性之善恶问题上存有见解之差异,但大体认同,性自天出,“情”亦与生俱来而情中有欲[4]。因“欲”之污名,“情”必须经一转换,方能进入言诗与用诗之过程。

合乐,则工歌、笙入、间歌并作,而乐于是备矣。大用之于天下,小用之于一国,其于移风易俗,无自不可。况用之于乡人乎?……工歌《鹿鸣》《四牡》《皇华》,所以寓君臣之教,则升歌三终也,笙入堂下,磬南北而立。乐《南陔》《白华》《华黍》,所以寓父子之教,则笙入三终也。间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邱》;歌《南山有台》,笙《由仪》,所以寓上下之教,间歌三终也。合乐《周南·关雎》《葛覃》《卷耳》《召南·鹊巢》《采蘩》《采蘋》,所以寓夫妇之教,则合乐三终也。[5]

中国早期之诗与舞、乐合而不分,服务于礼仪展演与教化之用。诗乐教化的目的本在于弥合纷争,以营构有序而不失温情的群体生活。人生而有欲,有欲而不知收敛则易生争斗,故含欲之情,须经相应之过滤与节制方有公开展演之可能。《尚书·尧典》曰“诗言志”,后世以之为中国诗学开山纲领,然“志”亦为情之一种,或可称之为情之理性化与公共化。同时,也因诗乐展演的仪式化,“志”之表现同样须遵循合度的原则,此即所谓节之以礼。而儒家诗学对于郑卫之音的拒斥,实因郑卫之音,所传递之情感或过度私人化,或过度失中,不宜于公共场合的仪式展演,有悖诗教之用。《礼记·乐记》曰:


[1]玄奘:《大唐西域记校注》,季羡林等校注,中华书局,2012年,第32页。

 

[2]《长安辞》,任半塘:《敦煌歌辞总编》,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第885页。

 

[3]江盈科:《江盈科集·雪涛阁集·敝箧集引》,黄仁生校,岳麓书社,2008年。

 

[4]《礼记·礼运》:“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荀子集解·正名篇》:“性者,天之就也;情者,性之质也;欲者,情之应也。”

 

[5]马端临:《文献通考·乐》引陈秧《乐书》。

编辑:新闻中心-实习生02

打印本页】【关闭窗口】【复制地址

往期回顾

深圳新闻网传媒股份有限公司版权所有,未经书面授权禁止使用 COPYRIGHT © BY WWW.SZNEWS.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