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神抑或渎神:欧文·戈夫曼的世俗宗教观论析

作者:王晴锋  2021-09-15 14:41  新传播    【字号:  

欧文·戈夫曼的世俗宗教观主要体现于他对互动仪式的阐述,人际仪式是互动秩序及其神圣性的根源。个体在世俗仪式的关照下被敬若神明,他们是现代社会的神圣客体,在日常互动中受到尊重、供奉并竭力维护其脸面。个体主义观念下的现代人扮演着双重角色:他们既是自己的偶像,又是自己的牧师。然而,世俗性的人际仪式亦面临着各种潜在的风险,其结果是导致神圣性的退化,这些因素包括面对面互动系统的权宜性和偶然性、情境的异质性、作为人的自私本性、自我的情境性以及商业化的侵蚀等。互动仪式也可能是工具性的,戈夫曼由此将批判的矛头直指以个体主义为主要内容的现代性。


戈夫曼从犹太教反偶像崇拜的角度进行社会批判,揭穿了温文尔雅的人际互动背后的虚伪狡诈。因此,我们也可以从广义上将戈夫曼的拟剧论和自我分析视为一种社会批判的路径。这种批判可分为两个层次,即对个体的批判与对社会的批判。值得深思的是,戈夫曼在阐述恭敬与风度时,使用的材料主要来自于他本人在精神病院进行的参与式观察,这本身包含着自反性与悖谬性。戈夫曼指出,“精神病人”的定义是根据他们是否违反日常生活的仪式规范,也就是说,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基于特定情境下个体的外在行为来判断住院者的健康或病态[15](P158)。通过对精神病学以及普遍意义上的越轨社会学的批判,戈夫曼试图挽救那些被俘虏的、无助的个体自我,为他们进行辩护,使之恢复应有的合法性地位。

戈夫曼的社会学研究打通了神圣与世俗之间的固有边界,他是世俗宗教(仪式)的开创者和先驱。戈夫曼的社会学将个体搬上了神灵的位置,以活生生的具象肉身与利己主义的现实动机解构了与神圣相关联的神秘性与超验性;同时,他又进一步对处于神灵地位的个体百般嘲弄。从中我们可以看出戈夫曼对现代人提出的道德训诫,他以“希伯来先知的指控来反对现代人性,即我们都趋从于一种罪恶的偶像崇拜,以崇拜我们自身的个体欲求与利益为最终目的”[8](P51)。就此而言,戈夫曼实质上分析了人性中具有自我超越性(作为道德生活的核心)的神圣性表征如何退化成支离破碎的、扭曲的文化符号,正是这种退化和扭曲为利己主义提供了机会。从本质上而言,戈夫曼对偶像崇拜的道德指控与弗洛伊德、韦伯等人的悲观主义相一致,它的矛头直指西方工业文明的固有缺憾。

编辑:郑令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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